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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68.第六十八章放心不下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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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八章 放心不下的人

趙臻和儀瑄商議決定,下月初七趙臻生日之後,便啟程去西北。

趙臻向皇上遞了折子,皇上很快就批閱了,同意趙臻返回西北。

其實對趙晏而言,趙臻無論在西北還是京城都是有利有害,但在京城或許更好掌控一些。但畢竟以國事為重,他不是個昏君。

初一這日,儀瑄按例進宮朝見太後。身著絳色飛鳥紋褙子,鵝黃細褶裙,頭上挽了一個雲髻,點綴金箔花鈿,斜飛金絲累鳳步搖,很是大氣莊重。

上次她在宮內險些喪命,趙臻便不願她再入宮,不過端王妃乘教琴之際,勸她與太後冰釋前嫌。就算平時不去看望她老人家,初一十五也得做做樣子。又主動提出來接她,儀瑄就答應了。

儀瑄剛一出府,就看見青帷朱漆的馬車。秦氏掀開簾子,招手微笑:“快來。”

儀瑄登上馬車,與秦氏並肩而坐,馬車動起來。秦氏握著她的手,安撫她道:“太後也是聽信了讒言,並非有意為難你。你待會兒站在我後面,跟著行禮問安就行了。”

秦氏目光微微惆悵起來,看著儀瑄,欲言又止。儀瑄笑問她怎麽了。

秦氏踟躕良久,終是道:“等去了西北……自己小心。”

“好。”

秦氏似乎還有別的話想說,最後只是笑了笑。

進了宮,太後還在梳洗,命婦們都站在門外等著。眾人一見儀瑄,都上來巴結,儀瑄懶得應付,就只不鹹不淡的笑著。

“請娘娘們進來。”太後的貼身嬤嬤把門打開,略一屈身。

命婦們魚貫而入。

這次請安,太後並未對儀瑄表現出特別的關註。只是談話難免涉及豫王回西北之事。

“聽說豫王妃要同豫王一起回去,可是真的?”有人問。

“是。”

“都說豫王豫王妃感情好,看來不是虛言。西北那荒蠻之地,窮山惡水的,王妃竟也願意相隨。”

儀瑄面若芙蓉,緩緩微笑道:“初七府裏舉辦王爺的生辰宴,各位若有閑暇,可一齊過來。”

眾人聽了都驚喜,忙接話道:“自然是要來的。”

太後大病一場後,面容憔悴不少,傅了層白·粉,白的有些瘆人。她盯著儀瑄看了一會兒,開口說道:“波斯新進了一個胡姬班子,舞跳的不錯。豫王妃,你帶回去助助興。”

儀瑄擡眸朝太後看去,見她神色平淡,手臂懶懶搭在扶手上。

太後拉下面子向她示好,她便順桿子下了,“多謝太後美意。”

蕭太後動一動唇角,算是回應。

眾人又說了會兒話就散了,秦氏留下來陪太後解悶兒,儀瑄一個人回去。

她剛走出仁壽宮宮門,便被一小宦官攔住了去路。

“給豫王妃請安。奴婢奉皇上的旨意再此等候王妃。請王妃移步乾清宮,皇上下朝後便會過去。”那小宦官如是道。

趙晏要見她?

儀瑄想了想便不疑。趙臻回西北,趙晏表面不在意,實則內心焦灼,自然有許多話要囑咐她。

儀瑄點點頭,“我這就過去。”

乾清宮儀瑄上輩子常來,一花一木她都清楚無比。過了芳菲四月,海棠花便不盛了,滿眼綠肥紅瘦。倒是樹底下,堆堆疊疊的都是殷紅的海棠花瓣,竟也無人清掃。

“也是怪了,皇上寢宮他們也敢這般偷懶?”雙兒驚奇。

儀瑄望著那滿地的海棠花,目光微微黯淡,說:“倒也不是宮人偷懶,是皇上不許人清掃的。”

“為什麽?”雙兒問。

為什麽?那是她說過的話,她說她喜歡落花,喜歡看花瓣被風吹起來的妙景。自那以後,趙晏就在不許宮裏清掃落花了。

甚至於妃嬪居住的宮苑,也被下了禁令。

往事讓她眼中多了幾分柔軟,以至於看見趙晏時,臉上也是掛著明朗笑意的。

趙晏微微一怔,只覺她臉上流動的明艷,像極了他心裏那人。

“王妃好像很喜歡這棵樹。”趙晏的手撫上樹幹,怔怔看著地下的花瓣出神,“你姑姑也喜歡。”

他臉上閃過一絲陰郁,很快就沒有了。

“是嗎?上次妾身來,還是花朵滿枝的,如今卻敗了。”

女孩兒的笑容隨著陽光下的金鈿閃爍,水潤的眸,嬌俏的鼻,看的趙晏心裏微微一動,好生奇怪的感覺。

他移走目光,面色也冷淡下來,像故意在疏遠。

“你陪豫王去西北,可是你家裏人的意思?”

“不是。”儀瑄頓了頓,又說:“妾身乃王爺之妻,自然和王爺不離不棄。”

不離不棄?

他是聽錯了麽?

這個棋子,竟然告訴他,要與趙臻不離不棄?

趙晏先是皺眉,眼中露出濃重的不滿,再是譏諷的笑了,微微勾唇看著她:“你別告訴朕,你與趙臻夫妻感情甚篤,你待他——一片赤誠。”

儀瑄垂首,她沒辦法對趙臻一片赤誠,命中註定。

趙晏看她的反應,略松口氣,笑道:“朕可是對你給予厚望,你別忘了,你還欠朕一個人情。”

上次為了救江七白等人,她許諾過,要答應他一件事。

儀瑄面無表情看著他:“你說罷。”

“不會叫你為難。”趙晏笑笑,“你只要在西北,監視趙臻的舉動,每月給朕寫一封信來,告訴朕他明裏暗裏都做了些什麽就夠了。”

確實不算過分。每月一封信,充其量,只是一顆讓趙晏安心的藥丸。

儀瑄甚至生出些愧意。眼前這個男人,才是她一手造就的君主,她曾發誓永遠效忠的對象。

“陛下。我答應您。”儀瑄屈身一福,笑容溫柔,“我會每月給您寄信來。”

趙晏沈眸看了她許久,女孩兒身上的香氣很淡很淡,之前他都沒有註意到,今天卻清楚聞見。

那是一股幽冷的氣味,以沈水為主料,輔以蘇合、顫風、白檀等。

他不會聞錯,那是芷羅身上的香氣!

趙晏神情遽然變化,雙眼晦暗陰戾,嘴唇抿著冷冷的弧度,忽的大手箍住女孩兒的兩肩,將她按到海棠樹的樹幹上。

儀瑄疼得一聲驚呼,完全不知所措。

他怎會突然如此?

“陛下!”

趙晏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她擡頭,冷冷盯了她一會兒後,突然埋首下去,伏在她的頸間。

女孩兒肌膚瑩潤如玉,絲絲冷香沁出。

的確是芷羅的味道。

男人的身體輕輕顫抖,儀瑄幾乎以為他哭了,但他擡起頭來時,依舊是俊美無儔的一張臉,雙眼冷淡不帶絲毫情緒。

“你是誰?”他問。

“我自然是溫儀瑄。”

她表現的鎮定,心中卻很慌亂!不知趙晏從哪裏看出的端倪?

趙晏聽到這個名字,仿佛從夢魘中驚醒一般,神色覆雜的看了她一會兒。

他太失態了,竟然將一個小丫頭認成她……

趙晏把人放開,特意退了兩步站著,冷淡問:“你身上熏的香料,是從何處得來?”

原來是……因為香料。

儀瑄頗感無奈。她每次進宮前,都會特意穿著沒有用香料熏過的衣服,沐浴時也不加任何東西。就怕被趙晏聞出來。

鼻子倒是挺靈。

儀瑄在心裏腹誹了一段兒,開始胡說:“哦,這香是姑姑配的。我覺得好聞,就向她討要了方子,照著樣子也配了不少。陛下覺得難聞嗎?”

趙晏心中竟感到一絲失落,很快又釋然了,閉眼深吸口氣:“你走吧。”

這天下或許有人會像她,但終究——都不是她。

儀瑄點點頭,走了幾步又折回來,定睛看了他一會兒,說:“先皇後已逝,陛下當節哀順變,另立新後。且皇上登基多年,一直未有子嗣……有時候,子嗣也是穩定社稷的一道良策。”

趙晏沒有子嗣,被推翻之後,理所應當是兄弟登基,所以太子黨才那麽囂張。

她一直想勸趙晏立後,但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,趙晏就會玩笑說讓她來做皇後,給他生個嫡長子,將來繼承皇位。

弄得她根本沒法說下去。

現在換了個身份,她還是要勸。這是臨行前,她對他的忠告。

“王妃管的也太寬了。”趙晏狹長鳳眸帶笑,“先皇後喪期未滿一年,朕自然不會再娶。至於子嗣——朕後宮那些女人不會生孩子,朕有什麽辦法?”

“……”儀瑄扯了扯嘴角。

不會生孩子?每次妃嬪侍寢前,都要喝下他賜的避子湯。他竟然還怪妃嬪不會生孩子?

無語。

“看來是宮裏的妃嬪不合陛下心意。”儀瑄努力笑笑,“那就從民間選一部分端雅秀致的女子,陛下以為如何?”

她為了趙晏,也是操碎了心啊……偏偏這孩子總不聽她的話。

如果可以,她真恨不得幫趙晏選個皇後——書香世家的溫良賢淑的小姐。

“實在不必。”

得,她管不了了。

“那就請陛下多多愛護自身,保重龍體。”儀瑄鄭重看著他。

趙晏這人十分的偏執,有時候批奏折徹夜不眠,有時候不肯吃飯,有時候無端端的大發脾氣,更可怕的是,他覺得痛苦的時候會傷害自己。

她很不放心。

趙晏被她看的楞了一下,繼而點頭莞爾:“只要王妃做好答應朕的事,朕一切都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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